摘自本人新书《蹲下来陪孩子一起看世界》之别动我的奶酪
我很想告诉孩子们一句话,在这个世界上,并非处处都是鲜花绽放、阳光普照,有的地方是阴暗的、丑陋的甚至暴力的,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,坚强面对这一切。爸爸和妈妈能够给孩子的是爱与包容,其余的需要他们自己去学习。其次,孩子也需要知道,即便是孩子的世界,也并不完全美丽,也不永远是善良和美好。
8岁的安安一天回家后,小脸蛋上有块红肿,还泛着青紫,眼睛也有红丝。我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这是被萨拉打的,用雪球。要知道,雪球已经结了冰,非常坚硬,打起人来很疼。
我知道安安班上有个叫萨拉的女孩子,人高马大,是个非常粗暴并且喜欢动手的女孩子,跟孩子们玩的时候喜欢打人,班上几乎人人都被萨拉打过。
我问安安:“那你还手了吗?你感觉她是在跟你闹着玩还是真的在打人?”
安安说:“两者都有,但这种玩耍我不喜欢,她打疼了我。可我是个男孩子,我不能还手啊。”
我问他:“你告诉她,你不喜欢这个游戏了,或者你不喜欢这种玩法了吗?”
安安说:“她打我倒没什么,因为她谁都打,但是最让我生气的是,她说我是愚蠢的中国人,这让我很生气。”
我继续问安安:“你跟老师谈了吗?”
安安说:“没有,她是女孩子,如果跟老师谈,萨拉就会说我先欺负她,老师也许会相信的,老师总是觉得女孩子比男孩子弱小。”
我说:“不对,你知道,女孩子也可以是厉害而且狠毒的。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善良和友好。你需要坚持你的立场,告诉她你的态度,你不是怕她,而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,对吗?”
安安说:“是的。”
我说: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需要我帮助吗?需要我跟她妈妈谈谈吗?”
安安说:“妈妈你认为有必要吗?”
我说:“是的。”
我这样做,是因为我有过女儿被欺负的前车之鉴,所以觉得很有必要。
甜甜在三年级的时候曾经遭受到班里女生的侮辱和欺负,她曾经一忍再忍,始终没有告诉我,直到她忍无可忍的时候,已经很晚了,孩子的幼小心灵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。这是她一生中遇到的最早的一段伤害。
劳拉住在我家不远处,她有着金发碧眼,甜美的声音,她的外表会使人们误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。那时候,甜甜刚从中国上了一年级回到德国,她非常渴望有小朋友和自己玩耍,很想结识新的伙伴,况且劳拉可以一起跟她去上学。所以甜甜对劳拉十分友好。
可惜劳拉的心地跟外形十分不般配,由于被父母过度骄纵和宠爱,她变得骄横、霸道而且不讲道理,嫉妒心极强,喜欢挑拨离间甚至撒谎。如果她没有兴趣上学,会旷课在家,她的妈妈也会帮着对老师撒谎。
劳拉一直在欺负我的女儿甜甜,而我却不知情。因为我的女儿一再忍让,一再选择原谅,使得劳拉变本加厉,直到后来甜甜说肩膀疼,我才知道了内情,而真相却很残酷,令我气愤之极。
原来,每天放学后,劳拉都命令甜甜把她的书包背回家,如果甜甜不同意,第二天劳拉就号召班里的同学不理甜甜,拉上其他同学孤立甜甜。而孩子们是喜欢欺负新同学的。
要知道,一个小学生的书包并不轻,将近10斤重,8岁的甜甜要每天背两个书包走回家,难怪她总是说肩膀很疼。
更严重的是,劳拉挑拨离间,拨弄是非,而且嫉妒我女儿的穿衣和学习成绩。女儿一旦穿了新衣服和新皮鞋去上学,就会被劳拉用泥巴糊住、弄脏。在狂欢节的宴会上,我给甜甜新买的仙女长裙被劳拉撕了一个大大的口子,因为劳拉说她只能打扮成巫婆,只有劳拉自己才能扮演仙女。
劳拉告诉我女儿,学习成绩不许比她好,穿的不许比她漂亮,否则就以断绝友谊相威胁。甜甜上学带的面包和香肠必须先贡献给劳拉品尝,每天要从家里带橡皮糖去学校,否则就是小气和不够朋友。
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,甜甜的班级去郊游,在青年旅社里住宿,劳拉竟然伙同其他孩子让她睡在门边上,给大家当卫兵。而甜甜比其他孩子都要小一岁,只是因为她长得很高大而已。
直到有一天,暴怒的劳拉竟然揪下来几根甜甜的头发,原因是她非常嫉妒甜甜长长的栗子色的瀑布一样的长发,她命令甜甜回家剪成短发,还威胁她如果不剪,第二天还会揪她的头发。
这次,我的女儿实在忍不下去了,回到家哭着告诉了我将近半年多发生的事情,我才明白了真相。我顿时愤怒至极,忍无可忍!立刻给劳拉的母亲打电话。可惜我把事情叙述之后,却得到了劳拉的母亲不屑一顾的回答,她说她的女儿是天使,绝不可能这么做!
既然母亲不管,我就去找父亲。第二天,我去找了劳拉的父亲,他是一个意大利南部的长途车司机。我告诫他教育自己女儿要学会友好和善良,但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:“女人们的事情我不管,你找我太太去说吧,家里的事我不过问。”
后来无奈的我又去找了孩子的班主任。当他听完了我的叙述,表示十分惊讶。他说甜甜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她的不幸,为什么甜甜不自己主动跟他说呢? 我说因为孩子缺乏安全感,没有信赖感,没有援助。
班主任说,他们无能为力,孩子要学会自我保护。我非常生气,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到学校,在你的管辖之内,出了这样的事情,你说孩子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,那么老师的职责是什么?班主任哑口无言,答应马上解决问题。
他编了一个剧情戏,让孩子来表演,劳拉演一只四面楚歌的小羊羔,其他孩子演狼群,甜甜扮演牧羊人。在狼群的围攻下,牧羊人来解救小羊羔。演完之后,班主任让孩子们说出自己的心理和感受。他指望孩子们能从这个戏里学到点什么。可是,剧情戏演完之后,孩子们的变化并不大,劳拉的行为并没有因此而停止。
我只好去找即将退休的校长。
我说:“校长先生,出于对您的学校的信任,我们把孩子送到了这里接受教育,可是她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,却受到了欺负和侮辱。您怎么看待自己的校园?”
校长听完我的叙述,十分惊讶和气愤:“在学校里会有这样的事情?这不可以容忍。”他叫来了班主任,商量如何保护甜甜的办法,可以请家长来座谈什么的。我在一旁冷冷地听着,非常失望。
我想起了美国人说的一句话“千万不要惹怒正在打盹的老虎”。
好吧,我的孩子受到了这么大的欺辱,我作为母亲也做了很多工作,劳拉的父母和劳拉不会自省,老师们无能为力,如果我不出手帮助我的女儿,孩子就会继续蒙受伤害和侮辱。既然没有人能帮助我,我只能自己动手了。
第二天,我亲自送甜甜去学校,甜甜照样路过劳拉家,去接她,我陪着甜甜等劳拉下楼。劳拉见到我,立刻显得有几分不自在。
我跟着她们一起往学校走。路上,我温和地问劳拉:“劳拉,你信奉天主教对吗?”
劳拉说是的。我说:“你知道天主教的教义是什么吗?它告诉你应该欺负别人还是友好地对待别人?”劳拉说:“友好地对待别人。”
我说:“是的,所以你要做个好人,好孩子,对不对?因为做了坏事的人是要下地狱的。天主不允许撒谎,你不要对我撒谎好吗?”
劳拉点点头。我又问她:“你欺负过我的女儿吗?”劳拉马上摇头,说没有。我说:“劳拉你看你在撒谎,你如果撒谎并且继续欺负我的女儿,你是会下地狱的。劳拉有点惊慌。”
我接着说:“听好了劳拉,从今天开始,你如果再敢动我女儿一根儿头发,我就会让你变成秃子。你如果动我女儿一根指头,我就会让你的指头也消失。还有,如果你继续让我的女儿给你背书包回家,我就立马送你到警察局去。你听明白了吗?劳拉,我再问你,你听说过中国功夫和李小龙吧?我的先生练了很多年中国功夫,一个拳头下去,你爸爸的鼻子就再也长不出来了,长途汽车也就开不了了。最后,我还要告诉你,关于我们两个今天的对话,你可以选择告诉你的母亲,也可以选择闭上嘴巴只有自己知道。如果你不记住我的警告,就请你永远不要单独走路,否则你会遇到麻烦。”
最后我说:“劳拉,你知道什么叫中国功夫吧?就是用两根细细的筷子,直接把一只正在空中飞翔的蚊子夹死。”
从那以后,劳拉闭上了嘴巴,再也没敢动过我女儿一次。而我女儿却用了两年的时间才从惊恐中慢慢解脱出来,慢慢地恢复了自信。
两年后,甜甜以全班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了著名的卡尔奔驰文理中学,而劳拉去了镇上的技术学校。从此她见到我们都会绕道而行。
我跟甜甜和安安说:“孩子们记住,你们不可以去伤害别人,但如果别人来伤害你们的时候,你们就不能仅仅选择忍耐,而是要学会对抗暴力!”
通过这件事情,我女儿变得坚强了,不仅学会了保护自己,还学会了同情弱小的孩子。 小学毕业前,班上转来一个来自马其顿的女孩塞尔玛,由于家里是难民身份,加上身体肥胖,德语说得不好,很多同学都歧视这个孩子。只有甜甜勇敢地挺身而出,跟塞尔玛一起玩耍,帮助她解决学习上的困难,还带着塞尔玛到家里来吃饭。她说,妈妈我不愿看着塞尔玛伤心,因为我知道这个滋味很难过。
甜甜的遭遇和经历使我意识到一个问题,尽管孩子受欺负不是普遍的,但孩子的世界至少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纯洁和美好。
从甜甜的经历中,我也学到了经验和教训。
所以这一次,当儿子告诉我萨拉的行为后,我马上选择立刻给萨拉的母亲打电话。
我说:“萨拉的母亲您好,我是安安的母亲,抱歉我需要打扰您,占用一点您的时间,我想谈谈孩子们的事情。您知道,小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,分分合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,有的孩子性格粗暴一些,喜欢动手打人。偶尔打闹没什么,但是一直有意地打别人,多少有点出格。要知道,我们都是母亲,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打,对吗?”
“我的儿子也很强壮,如果他选择还击,我想您的萨拉是会被打疼的。但安安没有这么做,作为母亲我也不同意他这么做,况且孩子们还有两年在一起相处的时间,他们需要了解和尊重彼此。对吗?所以我希望,萨拉以后不要再冲安安动手了。”
“另外,我想问一下,请问您对种族有看法吗? 萨拉说我儿子是愚蠢的中国人,一个孩子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话?是从您家里的饭桌上吗?我不希望如此!我从来没有对我的安安说起希特勒的事,我认为这样做不好。您怎么考虑?”
我一口气说完我的话,不给萨拉母亲解释的时间。她急忙说:“我马上跟萨拉谈谈,很多事情我不是很清楚。”
接下来,我把安安的遭遇简单叙述了一下,我告诉萨拉的母亲,我不想让安安再受到同样的遭遇。萨拉的母亲赶忙说,不会的,萨拉没有那么坏。
好吧,谢谢您的理解,耽误您的午饭时间,希望我们有空一起坐坐。我挂了电话。
第二天,安安回到家,告诉我说萨拉给他道歉了,她保证今后再也不说愚蠢的中国人了。
“好的,记住了,安安!你们永远不要选择暴力去对待别人,但是,当别人的暴力已经面对你的时候,你要学会握紧拳头,迎接暴力。而且,你们要知道如何对待暴力。你们要敢于说出你的立场,坚持你的态度,学会对他们说出那个‘不’字。因为,今后妈妈不可能永远跟着你们到任何地方去,你们要自己学会对待坏人的方式,那就是不怯懦、不害怕、不接受、也不能忍耐太久。”
所以,我的孩子们想跟着爸爸学点中国功夫,我早就同意了。身体强壮是基础,意志强大是条件。就算不会飞檐走壁,学几招中国功夫,最起码还能强身健体。
其实,最主要的是,我们必须教会孩子有效面对暴力的方法和态度。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!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。
尽管我们提倡大人们尽可能不参与孩子之间的事情,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,但是如果一旦暴力出现了,一定要早点从梦中醒来,告诉你的孩子:别怕,爸爸妈妈就在这里!
试想,当一只小飞蛾被蜘蛛网粘住的时候,它奋力地挣扎却无法脱身,只能等待被蜘蛛吃掉。有的时候,我们的孩子就像是小飞蛾,在暴力和恶势力面前无法脱身,我们就必须去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和险境。孩子要长大,父母不能每天陪着他们,所以教会孩子抵抗暴力是必要的。
帮助孩子应对暴力的几个步骤为:
一、弄清事实,孩子之间的问题是因为玩耍而引起的争执还是的确存在单方的暴力。如果是单方暴力,那么家长可以采取大人跟大人沟通的方式,如果对方家长能阻止并且主动配合解决问题,那么处理孩子的暴力行为是比较理想的。
二、一旦发现暴力,必须马上跟孩子所处环境中的监护人进行沟通,如学校的老师或者校长。特别是要尽快告诉老师,自己的孩子已经在危险中,请学校出面配合阻止暴力继续扩大。
三、在进行以上行为的时候,立刻告诉孩子本人,不要害怕暴力。虽然不是以恶制恶,但至少要让孩子了解,他必须学会自己面对暴力,同时握紧拳头,坚持立场,勇敢地对恶势力说出“不”字,也敢于拒绝暴力的恐吓。最后要告诉孩子,为了自卫,出于正当防卫,那么即使是动手打了人,爸爸妈妈也是可以理解并且支持的。但前提是,告诉孩子不要主动无端地动手打人。
最后,如果学校、家长,甚至警察都不起作用,那么你就做一只被惊醒的正在打盹的老虎吧。尽可能去保护你的孩子。不过记住不要触犯法律,不要动用武力。靠智慧、靠合法手段去保护孩子。
甜甜和妈妈的对话
妈妈: 你还记得这件事情?它对你的伤害。
甜甜: 记得,妈妈。我不会忘记的。但是你必须知道,没有人能保护孩子不受情感上的伤害。即使你很想保护我,但是你不一定处处都能保护我。我清楚地知道了,在家的时候,你和爸爸是爱我们的,但是我们在外面的时候,不是每个人都会向你们那样爱护我们。我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,这就是生活。
妈妈: 我的义务除了保护你,还要教会你一套解决问题的办法。告诉你需要接受这个现实。因为社会是很现实的,你要努力让自己强大、完美,把自己变得更好!这个世界上的人,并不是每一个都喜欢你,但你要为自己努力生活和学习。
甜甜:是的,妈妈,这个我懂。每个孩子都应该有自尊和自信。我们需要掌握很多大人很容易掌握的生活能力,对吗?但是,大人们也会互相伤害吧?
妈妈:是的,所以你们要保护自己,永远不去伤害别人。一般喜欢伤害别人的人,自己也不会快乐。所以最重要的是,你们要保护自己。想要不被人伤害,先要有能力保护自己。
甜甜: 知道了,妈妈。其实我很感谢劳拉,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,我永远不知道怎么对付欺负我的人,现在我知道如何保护我自己不受伤害了,我想这对我是很重要的。关注智慧山微信公众号(微信号:zhihuishan2013)后,在公众号里回复以下词语,即可得到对应回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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